第31章 辞别（1）（1 / 2）

由于地处盛辽边境，战乱频起，所以即使在白天，雄州城内也是一片萧条之景，很少看见路上有行人，沿街的各个商铺多数都大门紧闭，面对辽军不断的滋扰，百姓人心惶惶，不到万不得已都不敢出家门。

北城门上整齐排列的士兵身着铠甲注视着城外的风吹草动，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。

城外是荒无人烟的黄土地，放眼望去满目尽是萧条的山丘，只有远处的拒马河蜿蜒流淌向辽国的方向，成为盛璟和辽国之间的分割线。

闵攸穿着盔甲，右手放在腰间佩剑上，昂首挺胸领着军师贺子藏踏上城楼视察情况。

贺子藏的肩膀上停着一只灰色的鸽子，这鸟不怕人，总是机敏地转着毛茸茸的小脑袋打量着每一个靠近贺子藏的人。

闵攸眯着凤眼遥望城外的拒马河，问道：“今日可有敌情？”

守城的将士拱手道：“启禀王爷，目前还未发现辽军异动。”

贺子藏微微蹙眉：“前几日还小动作不断，怎么今日倒安份下来了，不是好兆头，只怕是憋着大招呢。”

闵攸面色凝重：“军书都寄出去十几封，朝廷的援军迟迟不来，我们靠三万人马守城实在太困难了，本王也猜测今日没动静，只会是暴风雨前的宁静，恐怕辽军要带大军进攻了。”

贺子藏道：“我已经派人去城外打探了，如果他能平安回来，很快就能知道辽军那边来多少人。”

这时王宇博也踏上城楼，对闵攸道：“王爷，依照您的吩咐，清野已经差不多完成了。”

闵攸叮嘱说：“你派人再去郊外检查一遍，确保要把城外一切对敌军有价值的东西都运到城里来，运不走的就地烧掉。”

他沉吟片刻又说：“再派几个人，把城外所有的井水里都投入砒霜，把秽物倒进河里，断了他们的水源，一旦他们进攻也撑不了几日。”

王宇博斜眼看着这个手段阴毒的王爷，说道：“咱们盛璟素来作派清正，这么做会不会有失风度让邻国看了笑话，说咱们打个仗都不光彩。”

闵攸冷笑道：“兵不厌诈，只要能赢，用什么手段无所谓，旁人爱在背后议论就随他们说去。”

贺子藏也附和道：“王爷说得对，关键时刻不要顾及面子，如今朝廷那边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，连援兵都不来，不用些非常手段，仅凭我们这三万人如何同辽军抗衡。”

三人正说着，突然有士兵跑上来报告：“王爷，将军，朝廷那边派人来了！”

王宇博闻言一惊：“派了多少人？”

“回将军的话……两……两个人。”

贺子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：“什么情况，两人？耍我们呐！”

似乎感受到主人不悦的情绪，鸽子轻轻扑棱着翅膀几欲飞起，不过很快又站稳脚落在贺子藏的肩膀上。

闵攸皱着眉头二话没说直接下了城楼，恨不得冲上去揪着那人的衣领质问他皇上究竟是何意。他来到马车前一把掀开车帘，在看见车内的人后，瞳孔猛得收缩：“许……含章？”

许含章靠在软垫上，紧抿着发白的双唇，抬起温润的眸子冲他轻轻笑了笑：“王爷，下官来迟了。”

闵攸一个跨步迅速钻进马车里，那气势就差把人揽入怀中了。

“行程赶得急，路上又颠地难受了？”

许含章支着后腰坐直身子，打起精神说道：“多谢王爷关心，下官没什么大碍。”

本来马车的车厢就不大，许含章被他一身坚硬的盔甲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吓得微微后仰，伸手想要推开他，却被闵攸握住右手，温热的手掌让许含章的心头

不由得一阵悸动。

“脸色这么难看，是不是身体不舒服？”

“还好，王爷先带下官去城楼上看看吧。”许含章从他的掌心抽出手，自顾自地下了车。

吕公武意味深长地望了两人一眼，翻身下马向闵攸行礼：“卑职吕公武参见王爷。”

闵攸淡淡看着他：“皇兄舍不得派兵过来，就让你这个守御书房侍卫的来应付本王？”

许含章解释道：“不是这样的王爷，皇上也是不知道现在雄州的情况，才派下官来此巡查，若是信中所述属实，他立刻会派援兵过来。”

闵攸冷笑：“说到底皇兄还是不信任本王，写了十几封军书，皇上却不闻不问，三万士兵苦守待援，最后还要亲自派人来巡查才肯增兵。”

许含章闻言微微皱眉：“可是……皇上好像只收到过一封军书。”

闵攸眸光一凛：“当真？”

许含章笃定地点头：“皇上没必要隐瞒，他也不想拿国土开玩笑。”

闵攸压低声音道：“你的意思是有人扣留了军书，企图孤立守城的士兵。”

“恐怕正是如此，皇上那边迟迟收不到雄州的消息也觉得奇怪，不明情况的时候他又不能贸然增兵，所以才派下官过来查看情况。”

许含章沉吟片刻又说道：“王爷，耶律准一行人也仿佛在皇城中凭空消失一般，我担心皇城里有辽国的奸细。”

正说着，王宇博和贺子藏也一前一后从城楼上下来，对许含章拱手作揖。

许含章在宁远将军府里见过王宇博，由记得那时候他还只是个不起眼的监军：“王将军升任宁远将军一职，我还没来得及登府道贺。”

王宇博说道：“许天师客气了，我们这些天天在外面守城戍边的，不介意朝堂上那些文人规矩。”

许含章又将目光转向王宇博身旁的人，这名男子穿着墨绿色棉布长衫，个头不高，中等身材，肩膀上落着一只灰色信鸽，五官虽然平淡却给人一种很精明的感觉。

二人相看了一眼，还是贺子藏先开口说道：“在下贺子藏，是这里的军师，早听闻许天师天人之姿，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。”

许含章客气道：“贺先生过奖了。”

一行人领着许含章上城楼视察，高处寒风喧嚣，将许含章宽大的袖口吹得上下翻飞，吕公武拿着狐裘跟上来披在他肩上，又抢先一步伸手替他系好脖颈处的绑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