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章 为相（1）（2 / 2）

无念放下茶杯随口回答：“有吗，公子还是公子啊。”

余福白了他一去，你这毛头小子哪比得上咱家看人的眼力。”

许含章迅速换好朝服跟着余福进了皇宫，在门口恰巧遇见了从御书房出来的顾客芩。

许含章拱手给他让路：“顾太尉。”

顾客芩停下脚步，脸上依旧挂着一副半真半假的笑容：“许天师这次可是立了大功，皇上说要好好赏赐你呐。”

“为人臣子，食君俸禄，下官也是为皇上分忧尽绵薄之力。”

顾客芩古怪地瞥了他一眼，阴阳怪气地嘲讽：“许天师的嘴巴倒是比以前会说话，别是在雄州鹦鹉学舌被攸王调教得出师了吧？”

许含章从容回答：“并没有人教下官，只是人挨了鞭子都知道要学聪明了。”

二人客套地寒暄了几句便各自冷着脸擦肩而过。

御书房内燃着暖炉，依旧暖意融融，许含章每次从寒风萧瑟的外面进去，都要体验一次冰火两重天的感觉。

许含章进来时，原本在批阅奏折的闵樊顿住手里笔目不转睛地望着他。

“微臣参见皇上。”

“许爱卿平身。”闵樊放下笔，目光复杂地在许含章眼角的泪痣上转了一圈。

“朕已经听吕公武说了，这次雄州能保住，你功不可没。”

许含章垂着袖子说道：“皇上，雄州能保住并不是微臣的功劳，王爷孤身诱敌血战沙场，歼灭辽军五万，军师贺子藏屡献奇计和吕大人里应外合，这才成功夺回雄州。”

闵樊微微颔首：“你倒是一点都不替自己揽功。”

许含章说道：“皇上，微臣功劳没有，罪过倒是一身，初战大捷，微臣也浮于战绩，未警醒守城的将士们，才导致雄州疏于防守一度被辽军入侵，更是让三万士兵丢了性命，是微臣失职。”

闵樊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，语气淡然：“不仅不揽功，还尽把罪责往自己身上堆，朕已经很久没见过你这样的朝臣了。”

他起身走到许含章面前，拍着他的肩膀说道：“一开始你执意要去雄州，朕只当你是闹脾气没放在心上，整个朝堂也只有你和俞冕嚷嚷着要朕增兵，现在看来，你是对的，朕也有错。”

“臣并不是在指责皇上。”

闵樊叹道：“许含章啊，你什么事都爱插一手，所作所为已经逾越了本身的官职，不过朕不得不说，你这个天师做的比沈渊还要更好。”

许含章微微一愣，说道：“微臣才疏学浅，不敢和义父相提并论。”

闵樊问道：“雄州的事情还有什么没处理完的？”

许含章从袖中掏出奏折呈给闵樊，说道：“臣已经写在折子上了，第一是朝廷拨款安抚伤亡士兵的亲眷；第二给攸王、军师贺子藏以及吕大人论功行赏；第三搜捕临阵逃亡的前任雄州知府孔德并予以严惩；最后，军书被拦截的事情一定要彻查，此事非同小可，其中危害不言而喻。”

闵樊毫不掩饰自己赞许的目光：“你说的很好，有理有据，逻辑清晰，朕都依你。”

“谢皇上。”

“军书的事情，朕早几日就派人去查了，已经知道是谁做的。”

许含章抬起头问道：“是谁这么大胆子？”

闵樊无奈地长叹，拍着书案说道：“司马宁啊……盛璟的宰相，众官表率，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。”

许含章大惊：“宰相大人？不可能吧……”

闵樊冷笑着反问：“怎么不可能？”

“臣觉得司马宁没这个胆子，他平时做事小心，左右逢迎谁都不得罪，这种冒风险掉脑袋的事情断然不会做，也没理由去做。”

闵樊沉着脸：“朕一开始也是不相信的，但是有目击者称见到几个辽人夜入宰相府，李止山向朕说了这件事，朕便派人去查抄，果然在府里查到了被拦截的十几封军书。”

说着他顺手把桌案上的军书递给他看：“证据确凿，朕还能冤枉他不成。”

许含章拿着军书，确认的确是闵攸和贺子藏的亲笔，虽然心中疑问重重，却也不好再说什么。

“皇上打算怎么处置司马宁？”

“司马宁毕竟是当朝宰相，朕已经将他革职查办了，此案交由刑部和御史台共同审理，最后由朕来批准执行，你不必过问太多。”

“那微臣告退……”

“等一下，”闵樊踱步回到书案前坐下，说道：“朕还有事情要问你。”

许含章心中一紧，面色严肃起来，生怕皇上是不是又从哪里听来了风言风语准备兴师问罪。

闵樊说道：“司马宁被革职，如今朝中无相，你可有推荐的人选？”

许含章悄悄舒了口气，说道：“宰相一职位高权重，臣一时也想不出谁比较合适。”

闵樊微微笑了笑：“朕倒是有个人选。”

“谁？”

闵樊指着他，说道：“正是许爱卿啊。”

许含章微怔，片刻后跪地说道：“臣不是科举出生，而且学识浅薄，做事愚钝，恐不能胜任宰相一职，望皇上三思。”

“许爱卿何必把自己贬得一文不值，倒像是朕逼着你似的。”

闵樊淡然一笑：“孟子不也说过，管夷吾举于士,孙叔敖举于海,百里奚举于市，贤臣不问出身，宰相多管民政，要的就是心系天下忠心事君的人，你不是爱插手管这管那嘛，朕就名正言顺地让你管。”

“可是皇上……”

“别墨迹了，”闵樊见他再三推辞，难免心中不悦，神色也显得有些不耐烦：“朕思来想去没人比你更合适，乖乖地领旨谢恩。”

说罢，闵樊故意咳嗽了一声，余福便推门进来，闵樊把书案上早已准备好的圣旨递给他：“念。”

余福清了清嗓子，念道：“奉天承运皇帝诏曰，许含章心系百姓，为国为民，且品行端正实属难得之材，擢升宰相，月俸二百贯，春、冬服各绫十匹、绢二十匹，禄粟月一百石。”

“臣领旨谢恩。”许含章无奈地扁嘴，十分不情愿地叩头谢恩，伸手接过余福递来的圣旨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