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6章 入魔（1 / 2）

傍晚太阳落山后，眼见着天色渐渐黑了下来，主卧的里仍然没有动静，沁雪和长恒端着汤药和饭菜站在卧房门口犯嘀咕。

“哎，沁雪姐姐，你发没发现咱们公子越来越能睡了。”

“换谁不累，自打公子爷升了官，哪日不是忙到深夜才睡，一大早天还没亮就要起来准备进宫。”

长恒道：“要我说，这宰相还不如不当呢。”

沁雪叹气道：“再累那也得叫起来吃了药再歇息，不然身体几时能好啊，咱们进去吧。”

长恒点点头推开卧房的门，屋内没有点灯因此有些昏暗，二人走进屋，还没来得及放下手里的托盘去点灯，沁雪瞥见床边一个黑影，吓得叫了一声：“呀！”

长恒被她这一喊也吓了一跳，端着盘子的手抖了抖，定睛一看，许含章正垂着脑袋坐在床边一动也不动。

“我的爷呀，你醒了怎么也不知会一声，屋里头黑灯瞎火的也没人给点个灯，怪吓人的。”沁雪站在桌边放下手里的汤药，拿开灯罩点亮烛台，然后取了衣架上的袍子走到许含章身边伸手替他披上。

“不要过来！”许含章见她过来，表情突然变得惶恐不安，伸手一把将她推倒在地，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。

沁雪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推搡摔得不轻，“哎呦”地叫唤了一声，长恒赶忙跑过去扶起她，抬头问许含章道：“公子你推沁雪姐姐做什么？”

“沁芳……葛三儿……”许含章缩在床里头的角落里，如同受惊的小兽，抱着肩膀瑟瑟发抖，一双失神空洞的眼睛警惕地盯着他们俩。

沁雪不敢贸然过去，只能对长恒说道：“你别管我了，快去看看公子怎么了。”

“公子你怎么了？”

长恒边问边朝床边走去，许含章见他过来，伸手抓起床上的枕头砸了过去，嘴里还迷迷糊糊地叫道：“不要过来！葛三儿我求你了不要过来！”

“我是长恒啊，公子你不认得我了吗？”长恒哭丧着脸来到床边伸手去碰他：“公子你到底怎么了？”

“啊！”许含章尖叫着躲开他的手，连滚带爬地摔下床跑了出去，沁雪也跟着追出房门，喊道：“快来人看看公子这是怎么了！”

无妄和无念原本在前厅收拾饭桌，见许含章像个没头苍蝇一般在院子里跌跌撞撞地乱跑，口中还胡言乱语，二人赶紧放下手里的事情赶到院子里。

“公子你跑什么？”

“鬼……鬼……你们都是鬼！都是鬼！”许含章为了躲避着无念和无妄踉跄着后退，一路磕磕绊绊跑到府邸后面的修炼房，把门从里面栓了起来。

他把脑袋抵在门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，刚转过身看见供桌上摆放的各种神像，此刻在黑暗中竟然变成了扭曲狰狞的鬼脸在自己眼前晃动，他抓着头发疯了似地大叫着，拿起桌上的铜制香炉不停地打砸各种神像，直到瓷器和神像都碎了一地也不肯停手。

无妄和无念从外面撞开门冲了进去，从身后死死抱住许含章，沁雪则跑到他前面去夺他手里已经坏掉的香炉。

沁雪抓着香炉说道：“公子爷你把炉子放下，当心再被铜片割伤了手！”

“滚开！都给我滚开！”许含章嘶吼着，此刻他已经完全听不进话，拿香炉朝沁雪的侧脸砸去，沁雪惨叫一声捂着脸摔在地上，温热的鲜血顺着指缝流了下来。

“无念无妄，你们两个把公子按好。”刘管事拿着一捆绳子跑过来，咬牙把许含章按在地上拿麻绳捆了起来。

长恒连灯笼都来不及拿，撒开腿就往攸王府跑，一边跑还一边抹着眼泪，如今府里乱作一团，他能想到的只有找王爷帮忙。

攸王府守门的侍卫早已认得长恒，也就没拦他，打开门任由他跑进王府里。

“王爷，王爷你在哪啊！”长恒在偌大的王府里急得乱窜，路过的家仆走过来拿扫帚拦住他骂道：“你是哪家的下人这么不懂规矩，竟敢在攸王府里头大喊大叫，看我不把你打出去。”

长恒哀求道：“这位小哥行行好，我有事要找王爷。”

“拜帖呢？没有拜帖就嚷嚷着要找王爷，门口的侍卫怎么把你放进来了。”

恰巧这时闵攸正在花厅吃饭，听见外面一阵吵嚷，便放下筷子走出来，远远望见长恒被几个家仆围着训斥，连忙走过去问道：“怎么回事？”

长恒说道：“王爷你快去宰相府看看吧，公子他就跟疯了一样突然胡言乱语乱砸东西，拦都拦不住，还把沁雪姐姐的脸都刮伤了。”

“木轩，把破风牵出去。”闵攸皱紧眉头，二话不说揪着长恒的衣领出了王府。待二人赶到宰相府时，院子里连个迎接的人都没有，只有主卧里亮着灯，里头人影攒动。

闵攸快步走过去推开门，见家仆们面色凝重，正取下屋里的瓷器摆件往外般，床帐也放下了，刘管事站在床边沉着脸低头不语。

“怎么回事，你们搬东西做什么。”

无念说道：“回王爷的话，刘管事让我们把屋里头的易碎物件全搬出去，免得公子再发狂砸东西伤了自己。”

“他砸东西做什么，”闵攸扫视屋内，问道：“许含章人呢？”

无念指着床的方向回答：“里头躺着呢，公子好像特别怕我们，尤其是一见着沁雪和长恒便嚷嚷着有鬼，只能把帘子放下不见人了。”

闵攸转身走到床边正欲掀开床帐，刘管事伸手挡住，好言劝道：“王爷，公子现下神志不清，你还是不要看了吧。”

“让开。”闵攸冷着脸，伸手一把扯开床帐，眼前的场景让他心中猛得一痛，许含章被麻绳捆得像粽子似的丢在床上，发冠松落头发凌乱，眼睛虽然睁着，却一眨不眨，如同被抽了灵魂似的直直盯着墙，看样子十足是一个疯子，哪里还有往日仙风道骨的样子。

闵攸转过身怒斥道：“你们就是这样待自己的主子吗！谁绑的！”

“王爷息怒，”刘管事应声跪地，说道：“奴才是怕公子乱冲乱撞伤了自己才绑起来的。”

闵攸双目仿佛能喷出火来，愤怒地扯起他的衣襟，几欲将人丢出去，咬牙切齿地质问：“许含章不舒服你们一个个是死了吗，不会叫大夫吗，把人绑着还有理了。”

“叫太医也没用啊王爷，”刘管事掉下泪来，泪水隐没在皱纹里，沟壑纵横的脸满是说不出的凄苦。

“这是报应啊王爷，治不了的……沈公子当年每晚都是奴才亲手绑的。”

闵攸松开手跌坐在床边，半晌才开口道：“刘义留下，其他人都出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