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离间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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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知梨近来身体稍好了些许,秦端说她的手也不似以前整日冰凉凉了,陆知梨也觉得这药真的有用,故而每次都极为准时。

她其实颇有些不在意自己的身体的,自来便是讳疾忌医的,只是想到了医官的叮嘱,秦端又一再力压,甚至亲自见了一遭医官,亲眼看着给她看了药方,也不得不依了他。

当时出来后,她说难道是怕人家会开药害她不成,谁知秦端居然默认了,陆知梨哑然无语,只得每旬来拿一次药。

“陆姑娘,请留步。”

听见这清亮的女子声音,陆知梨便知道是谁了,回头疑惑地瞧着她:“你找我?”

“对啊,我在这里等了半个时辰了,还以为今日见不到了。”宋挽莹从回廊后走出来,冲她嫣然一笑,若杨柳多姿,桃花余艳。

“是有什么事情吗,若是找我帮忙,宋姑娘今日可是要白等了。”出乎意料的,陆知梨先是皱了皱眉,而后冷淡道。

她虽然对宋挽莹有所好感,但她并不觉得宋挽莹会纯粹的因为她这个人有多好来接近,今日这样子,看起来就不简单,率先开口将自己不想做的事情拒绝掉。

宋挽莹先是一怔,眼中现出错愕来,旋即又掩唇笑道:“放心,同是天涯沦落人,我哪里会不晓得你的难处呢,自然不会给你添麻烦的,那个人啊,是很难缠的,我知道。”

她看着陆知梨语气熟稔,面前少女目光柔和,声音一贯是清澈平淡,低低的,仿佛怕惊扰了什么,一双眼睛显出相称的温和干净。

陆知梨心中不行波澜,听到对方用那样的口吻提及秦端,不由得生了些疑虑,难道宋挽莹与秦端认识吗,一般人提起秦端,可不会用难缠两个字的,而应是狠辣无情之流才对。

她抬了抬下颌,瞧着对方的眼睛,双目莹润:“嗯,既然如此,那就最好了,有什么话就请宋姑娘直说吧。”

她陡然浮现出三分兴致,想看看宋挽莹要做什么,至于对方前面那两句有意拉近的话,就太没意思了,她们的身份看似相同,其实又极大的不同,更加谈不上什么同是沦落人,对此也就只当是寒暄。

“今日既然能见,想必也是有缘,不知可不可以一叙?”宋挽莹徐徐一笑,果然不止是为了同她简单打个招呼。

宋挽莹看见陆知梨,很担心她会被那个太监糟蹋,然而陆知梨看起来什么都不懂,她对那个名为秦端的太监隐隐有一种莫名的感觉,很是嫌弃但又忍不住想知道对方的情形,甚至想要去破坏。

“好啊,不如去那边人少一点。”陆知梨倒也没有拒绝,抬手指了指回廊处的蔷薇架后,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遇见能够这样讲话的人了。

之前是她不敢,现在是别人不敢,而且出于对宋挽莹也有两分好奇,便应了下来。

“陆姑娘现在是被秦厂公养着吗?”宋挽莹的话问的很直白,这不是所谓的耿直,而是一种直指人心的锐利。

“是啊,这不是显而易见吗,应该是很多人都知道的吧。”陆知梨不仅没有勃然大怒,反而微笑着反问她,这应当是众所周知的吧。

令人惊讶的是,宋挽莹似乎对秦端没什么好感,上次可是秦端帮了她的,不然一个宫女竟敢随意出宫,可是要被打死的。

宋挽莹心中沉了沉,蹙眉道:“你难道一辈子就要像兔子一样,被他养着么?”

“可不被他养着,姑娘以为我还能怎么?”陆知梨再次微笑着反问道。

饶是知道这女孩子也许是为她好,宋挽莹这样唐突的话语,让她感觉到了冒犯,而且,说中了他们之间最不堪的,是以带了两分尖锐。

宋挽莹才觉得她的态度令人匪夷所思,任何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,都不会任由自己被一个太监糟践,难道是被威胁了吗?

托了秦端的福,陆知梨在宫人之间名声大噪,任谁都知道大太监秦端有一个对食,神神秘秘的,金屋藏娇,宋挽莹自有打听的门路和渠道。

好事者拿他们做谈资闲磕牙,藏书库这地方虽然安静,但也架不住人后言语,宋挽莹也就听了几耳朵,陆知梨出身书香门第,怎么可能愿意屈就于一介太监。

“陆姑娘怎么说也是官宦之女,为何愿意委屈自己跟那样一个人。”宋挽莹说着,看着她摇了摇头,仿佛是怒其不争。

看着无缘无故跑来劝她的宋挽莹,陆知梨甚是不解,后退了一步,拧眉道:“宋姑娘这么说,是要我离开秦端吗?”

还没等宋挽莹称是,她就自顾自的摇了摇头,说:“如果是这样,宋姑娘还是不要在我这里白费功夫了。”

宋挽莹简直无言以对,真是哀其不幸,怒其不争:“为何,你难道不知道这条路走下去,只会自取灭亡吗?”

陆知梨也并非不知事,她想她明白对方的意思,看见宋挽莹复杂的神情。

她笑了笑,说:“我想,我明白宋姑娘的意思,可是宋姑娘,有句话叫做时势造就人才,并非每个女子,都能如宋姑娘一般的经历和见识。”

“我可以帮你的,真的。”宋挽莹认真地看着陆知梨,说实话,起初宋挽莹确实只是可怜她,年纪轻轻,就葬送在了一个太监手里。

可是到了现在,仅仅是因为对这宫中险恶的厌恶了,而叶景渊如同奇迹般的出现,更让她觉得自己可以做到很多事情,比如,救救陆知梨。

“真的不用了,既然宋姑娘已经没有其他事,我就离开了。”陆知梨婉拒了她的“帮助”,帮她?能帮她救出哥哥吗,为陆家昭雪平冤吗,宋挽莹真是太天真了。

陆知梨觉得宋挽莹也许是好心,但没用对地方,况且,她根本不明白她与秦端的渊源,帮她一说,陆知梨不愿多加揣摩,很多事情,越是琢磨便越是污浊。

平心而论,宋挽莹看起来是很聪慧的女子,事实上经过交谈,她也确实是这样的。即使是出身官家的陆知梨,也不得不承认,有些人天生的就具有不一般的气质,她能感觉到对方不凡,和其他的宫女相比,宋挽莹的身上多了一种气。

这就是人,即使是看似相同的境遇,还是会因人而异,走上不同的路。

眼见着陆知梨提着手里的药,转身就要往那条狭长的夹道回去,宋挽莹心有不甘,忽然想到了什么,叫住了她,语速极快却清楚地说:“陆姑娘恐怕还不知道这宫里的传闻吧?”

陆知梨背对着她,嘴角一抿,道:“既然是传闻,知道又有何用?”

“虽然说是传闻,但也并非空穴来风,听一听又如何?”

宋挽莹就不相信,若是陆知梨知道了这样不堪的事情,如何还能忍耐秦端。

陆知梨似乎很无奈,回头看了她一眼,无奈道:“那我只得洗耳恭听了。”

宋挽莹这才满意了,她凑上前去,对陆知梨附耳低语了两句,说完就去打量陆知梨的神色。

果然,就见陆知梨听完后,咬牙深吸了一口气,随即抿紧了唇齿,深深地看了她一眼。

朱红宫墙之上淡淡的一脉斜晖掠过陆知梨的侧颜,原本清澈的碧蓝色已经被云霞占据,一寸寸地绵延铺陈开在了天际,她的眼睛仿佛变成了金黄色,带着呼之欲出的凛然。

“你所言为真?”

宋挽莹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的神情变化,手指背在身后轻轻地拈着衣袖,微微含笑,歪头道:“是真是假,总不能是凭空捏造的,陆姑娘你是聪明的,回去也想一想个中蹊跷。”

不管她信与不信,定然会对秦端产生隔阂就是了。

陆知梨看上去生性怯懦软弱,自然也不会去主动问秦端这种事情。

叶景渊说,秦端留着陆知梨在身边,肯定是有大用处的,陆知梨肯定是被秦端欺骗了,瓦解他们之间的信任,是最好的一步。

叶景渊对秦端的所有印记还留在前世,他当然不可能相信秦端会“移情别恋”,所以还要时时防备着他,可能会对宋挽莹有所企图,也许,这些都是太子的命令,陆家当初不正是太子麾下的吗。

宋挽莹为了情,叶景渊则是为了谋。

陆知梨倒是有点可惜,好不容易出现一个让她可以觉得相交的人,却又在秦端的身上发生了分歧,无论她怎么说自己并非那么抗拒秦端,宋挽莹都是一副你很可怜的目光。

莫名的,陆知梨有些厌恨这样的目光。

她极其不喜欢被人强迫式地可怜同情,他们只是在施舍自己多余的悲悯来展现自己的良善罢了,要她对他们感恩戴德,痛哭流涕。

可是,就冷静的一面来说,她知道自己不应当出现厌憎的情绪,便只有默默地克制着,对宋挽莹的喜欢,随之渐渐冷淡了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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