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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炽皮笑肉不笑地牵动了下嘴角:“哦,纵梦之术已受禁百年有余,迟先生如此‘学识渊博’,想必是‘了解到过’的?”
迟燃眼角微微一抽——原来是在这等着他呢。
“好吧,”迟燃无奈地松开他,微微一摊手,无辜地笑道,“你可要帮我保守秘密,咱们现在也算是……唔,一条绳上的蚂蚱。”
谢炽如愿把领子里的花弄出来,正要反手扔回河里,就被迟燃用手虚虚一挡。
看似“虚虚”的一挡,却滴水不漏地满溢着不容悖逆的意味。
谢炽颇为意外地抬眸:“怎么?”
迟燃笑着用指尖摩挲左耳上的银嵌红宝石耳钉:“你能瞧出些什么来,是因为看到我耳朵上戴着的东西了吧?”
谢炽并不否认,算作默认。
迟燃笑容里多了丝兴味,伸手轻飘飘拿过那花。花落到他掌心那一瞬,谢炽指尖悄无声息地溢出冰蓝色的光点。
那光点转瞬即逝,迟燃却没错过,心下了然,下一刻那花在他掌心凭空消失,谢炽右耳上却低调地出现了一枚银嵌红宝石耳钉。
“你之前戴过耳钉?”迟燃兴致盎然地盯着他右耳,语气促狭,“年纪这么小就有耳洞了,难怪不乖啊。”
谢炽头也不抬:“我成年了。”
迟燃回忆片刻,才在心里恍然道:“哦,十九了。”
他想起什么,不由得轻笑出声:“哪个蠢货这样有意思,给你下了个维持身形的赋灵?”
谢炽不答,反问道:“你呢,活了多少年了?”
迟燃不怎么谦虚地虚执一礼,竟是标准的文人古礼:“大约是一千零十九?”
谢炽:“……”
迟燃笑眯眯地故作惊叹道:“哎呀,谢Sir恰好是我零头呢?”
他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,谢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,就听他感慨道:“这要论起辈分来,怎么着也算是老祖宗了吧。”
谢炽敏锐地嗅出一丝危险的气息。
“老祖宗”还在不要脸地咏叹:“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,也听过一出戏,没想到一千年后更名改姓,改成这什么鬼样子了……”
谢炽周身气势一凛,只听“叮”的一声,他抽出一把匕首,扬手一挡,把险些捅穿“老祖宗”后脑瓜子的飞刀格开。
“老祖宗”惊叫起来:“啊!有刁民要害朕!小谢子护驾!”
谢炽:“……你真当自己皇帝呢。”
迟燃一脚踢飞那把刀,嘴上叨咕着:“是啊,倚老卖老不行么……不过你从哪□□的匕首?”
看他那样,倒像是随脚把饮料罐踢进垃圾桶里,丝毫没有自己差点血溅当场的自觉。
谢炽目送飞刀在半空中回旋几圈掉进河里,眸色渐深。
迟燃一把年纪,这点小风小浪还是见惯了的,若无其事地在地上蹭了蹭鞋底:“我吧,虽然不懂出梦,但我看过盗梦空间啊,这是你的‘溯生梦’,你最大,不然你弄个陀螺试试?”
谢炽不耐烦地抬腿沿路往前走:“话多死得快,懂?”
迟燃嬉笑道:“对,这个梦里你想弄死谁就能弄死谁……但是我死了你就出不了这个梦了啊。”
谢炽莫名从迟燃那十分不正经的语气里读出了十二分的正经。
所谓“溯生梦”,是以梦境主人的记忆编织而成,谁做的梦谁最大,在梦里,一切都按着主人的意愿进行,如果要让入梦的外人持有自主活动权,就要“化物为鉴”。
其实人在梦里时,就连自己也无权主导梦境的走向,所以“溯生梦”多是他人人为干预所致,用途很多,比如唤醒失忆的人,比如在梦里挽回遗憾,又或者是……困住梦境的主人。
但纵梦一学早就受禁失传,谢炽基本两眼一抹黑,连“溯生梦”也是以前听戒断司里老人八卦无意中了解的。
要不是身边有个比戒断司里所有老人还老的老妖怪,他也认不出这是溯生梦。
老妖怪本人虽然不大靠谱,好歹多活了一千年,所说的话应当还有几分靠谱。
谢炽收回思绪往尘沙莽莽的乡间土路上瞥去:“如何出梦?”
迟燃一脸欠揍样:“我哪知道?”
谢炽:“别废话。”
“哎,小长官,你有点耐心成么,真当我脾气好呢。”迟燃忽地扬眉,虎牙抵在下嘴唇上磨了磨,笑得人畜无害,“小爷做过赔钱的买卖么,又是救人又是出梦,我可不是来搞慈善的。”
谢炽静静与他对视,片刻后垂眸,眼睫几不可察地一颤:“你要什么条件?”
迟燃笑着拍掌:“不错不错,跟聪明人打交道是个好事儿,只不过……”
谢炽皱紧眉头,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。
迟燃尾音拖得老长,许久才接上话头:“……我现在没想好什么条件,不如你先欠着?”
谢炽本以为他要趁机要回那块滑板,闻言微讶,到底没表现出来,反而是迟燃看出他的疑惑,好心解释道:“你跟着我到怀阳来,不就是在‘给我机会合法赎回长板’么?那玩意你估计也不感兴趣吧,等你达到你的目的,自然会物归原主。白白浪费一次这么好的机会,我虽说不比谢Sir聪明吧,好歹活了这么多年,也没那么傻。”
谢炽心道,你不聪明?你若还不算聪明,我岂不是世上第一大傻子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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