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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时尚有三人,再进石库时就只剩两个了。
迟燃往那塑像上看,现在四周光线仍然昏暗,他一时有种仍在梦中梦的错觉。
谢炽听了他的疑虑,平静道:“你的梦中断了,这里就是垚山石库的原貌。”
垚山石库终年昏沉,阳光透不进来,因为它原本就是山脉的“内部”。
谢炽说:“祖师爷在这里复刻罡风镜,共计八十一块,但原镜一直下落不明。”
迟燃低头不语。
塑像亦不语,手心的画轴色泽黯淡,几欲龟裂。整个戒断司石库像突然摘去面具的老妇人,面容上一道道皱纹藏也藏不住。
谢炽在石库里转来转去,晃得人眼花。迟燃终于忍不住问他:“你来这里是要找什么东西么”
谢炽停住,沉声道:“祖师爷给你留过东西。”
迟燃皱眉,搞不懂江逾白能给他留什么:“他给我留个什么劲,不是应该给你们这些后辈留点秘密武器什么的”
他心头云波诡谲,总觉着自己隐隐约约抓住了什么,可又死活理不清前因后果,甚至不怎么明白他们究竟是怎么被卷入一场鬼见愁的溯生梦里的。
“哎哎哎别跑,先回答问题,答对有奖。”迟燃拽住又要乱转的谢炽,手掌压在他颈侧羽毛似的轻轻摩挲两下,“之前台上那个是真正的魏星洲吧,他为什么把你弄到这劳什子梦里”
还是以一种猝不及防,毫无铺垫,甚至极为残暴的方式要强行解开赋灵。
虽然现在看来极有可能没有屁用,只能附赠一次极为不友好的垚山古道一日游。
谢炽被他掌心热度一烫,不自在地向一侧躲了下,眉心是若有若无皱起的细纹。可惜迟燃不给他逃脱的机会,温和而不容置疑地把他揽近了,几乎是俯身用鼻尖抵着他额头:“他一开始是想用山青干什么你一定知道的,对么”
他靠得太近,居高临下,呼吸之间连带那逼仄的目光也落在少年脸上。
谢炽不喜仰视他人,可这一刻却忘记了不满和不悦,呆呆地回望他,莫名觉着他想要的不是答案,而是毫不迟疑的点头或摇头。
他呆滞的表情把迟燃逗乐了,也把点头或摇头的机会错过了。迟燃活在那三四分不定性里,机会总是莫名其妙地冒出来,又转瞬即逝。
迟燃往后稍稍拉开一点距离,似笑非笑道:“说话啊,小长官。”
谢炽还是头一回这么仔细听他喊一声“小长官”,迟燃音色偏低哑,有点烟嗓的味道,刻意再放沉声线咬在耳边简直可以直接算作性/骚扰。
谢炽定了定神才道:“他最初是以为山青可解我身上的赋灵……那时我们尚不知这道赋灵是在我的梦里。”
迟燃嗤笑:“那可未必。你这多半是双重赋灵。”
谢炽眉头皱紧又松开,半晌问他:“你为什么这样以为”
谢炽忽然凑到他耳边,那低沉的嗓音撩人似的沿着耳廓钻进去。
“你自己说的……谁知道赋灵会突然解开,嗯小长官,你怎么会有这种逻辑硬伤呀,以后多注意喔。”
谢炽被他那喉腔里溢出的语气词震得头皮发麻,硬撑着脸上的镇定:“我……”
“嘘——”迟燃食指抵在谢炽唇上,轻声道,“不用解释了,我逻辑还可以。”
他笑了:“小长官,世上所有并不都是非黑即白,只是你不要骗我。”
谢炽好像抓住什么的尾巴,那一瞬他几乎是出于本能地答道:“我并非欺骗你。”
“……嗯。”迟燃显然怔了一下,才低笑出声,“我明白,片面的事实堆砌出来的就是虚假……但你本可以告诉我事实。”
谢炽垂眸,甚至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。
迟燃轻声诱哄道:“你是个好孩子,对吧你不喜欢说谎的,我知道。”
谢炽猛地抬起稚嫩的脸,怒气难抑:“谁他妈是个好孩子不会说话可以闭嘴。”
迟燃简直被他惊得说不出话来,半天才磕磕碰碰地回过神来:“你……”
迟爷威风八面上百年,虽说阴晴不定没个定性,好歹在外人眼里是个脾气非一般地臭的厉害角色,难得吃惊一回,眼都瞪得滴溜溜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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